政府信息公开
重走鸡毛换糖之路系列之十二:“敲糖帮”在江西的传奇(上)

发布时间:2007-12-27 15:53

访问次数:

字体大小:

  冬雨就像个顽皮的孩子,从未有歇脚的迹象;北风在我们身边不停地低吟,携着一身的寒意萦绕在我们耳畔。踏着冬季铺满落叶的小径,我们走走停停来到上饶,寻找着骆美兰一家。因为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,我们只能根据打听来的地址,一路找去。地址上写着:骆美兰,上饶铁路新村铁路职工宿舍。但当我们来到铁路新村的时候,发现这里门牌有两块,一块新的一块旧的,一连问了好几个人,都说不清楚这地址究竟在哪里。  这次,记者随稠城街道江村的骆有桢、骆正贵、骆正菊等三人一同踏上重走鸡毛换糖之路。我们要找的骆美兰是以前义乌“敲糖帮”的大东家。骆有桢说,很多挑过货郎担的人,至今对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都心存感激。而对于骆华森、骆有桢、骆正菊等人来说,骆美兰一家的帮忙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。正是有了他们一家人的帮忙,他们不仅在江西上饶站稳了脚跟,而且还形成了一支由上百人组成的“敲糖帮”。  骆华森是江村的老支书,也是骆美兰的堂兄。在几年前,骆美兰搬了新家,就和骆华森他们断了联系。最后,大家千打听万寻找,好不容易才在一条胡同里找到了骆美兰的家。  可敬的骆美兰家人  大家要寻找的骆美兰是义乌江村人,今年八十二岁了,早年嫁给稠城街道下西陶村的陶朝宗。陶朝宗在上饶火车站开火车头,因此,他们一家就生活在上饶。  看到老乡,听到乡音,骆美兰老人非常高兴。老人说,以前义乌苦啊,吃不饱,穿不暖,为了生计,很多人都跑到江西换鸡毛。现在义乌发展了,城市变化也很快,她回到义乌,都不认识了。  时间退回到四十多年前。1964年,时任江村党支部书记的骆华森等三个人挑担子到江西上饶鸡毛换糖,其中有一个是骆美兰的弟弟骆光勇。因为骆美兰住在上饶,他们三人在骆光勇的带领下,就找到了骆美兰家。遇到家乡来的亲人,骆美兰热情地招待了他们。  据骆华森回忆,当年他们第一趟出来鸡毛换糖,就赚了一百多元。同村人听到这个消息,都想出来试试。第二年,骆有桢等人就跟着骆华森来到了上饶。尽管这些人都是穷亲戚,但是骆美兰丝毫没有看不起他们,总是让他们吃饱、住好。鸡毛换回来,没有地方堆,就全部摊在骆美兰家里。  骆美兰回忆说:“那时候房子大,空隙也大,后面的弄堂比房子还宽,鸡毛就摊在那里。外面晒不下,就摊在家里。”鸡毛不但臭,摊在家里味道难闻,甚至生出虫来了。但是骆美兰一家没有怨言。  其实骆美兰家里当时并不富裕。丈夫陶朝宗在铁路上班,他的工资是全家大大小小九口人惟一的经济来源。当时陶朝宗每月工资90元,20元寄给他爸妈,儿子要读书。于是,为了增加点收入,骆美兰在前后空地上种了菜,不仅家里吃的全是自己种的,有多的还拿去卖。  这些,骆华森等人都看在眼里,心里也很过意不去,每次收鸡毛回来,也都帮着干活。骆华森说,住在骆美兰的家中,就像住在家里一样。也正是有了骆美兰一家的帮助,他们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鸡毛换糖,心里也感到格外的踏实,并充满了信心。  骆华森等人在江西不仅收鸡毛、鸭毛,也收猪毛。不过猪毛不运回义乌,而是就地出售,卖给上饶收购站。因为,上饶猪毛收购的价格比义乌这边高很多。骆华森说:“在浙江卖,猪毛为四毛二一斤;而卖给上饶收购站,则是五毛多一斤,还有一尺布票,就相当于一块钱一斤。”  鸡毛、鸭毛、鹅毛在当年被划为易燃品,是不准运输的。骆华森他们收回来的这些鸡毛等又是怎么运回义乌的呢?骆华森说:“如果鸡毛运不出来,那些没有晒过的鸡毛只能烂掉了,那就血本无归了。”  怎么办呢?这时又离不开骆美兰一家的帮助。骆美兰的丈夫陶朝宗在上饶火车站是驾驶火车的,他有时要开火车进金华站。于是,他就利用自己出车的机会,偷偷地带几袋鸡毛,放在副驾驶室里运回金华。骆华森他们也跟着一起回来。车到金华后,就把鸡毛从金华拉回到义乌。  骆美兰的儿子陶厚寅从部队退伍后,也被分配在上饶铁路工作。这样父子二人都帮着义乌的敲糖人运鸡毛。  陶厚寅说:“当时铁路不允许运鸡毛,因为鸡毛既是污染物,又是危险品,所以他们就找到了我家,不管是我妈村的,还是我爸村的人,都是我们想办法帮他把鸡毛运出去。”  队伍庞大的“敲糖帮”  鸡毛换糖虽苦,但苦中有甜。骆华森等人外出鸡毛换糖赚钱的消息不胫而走,立即传遍了江村,村里人都要跟着他们去。一些邻近村的人听说了,也要求跟着走。就这样,外出鸡毛换糖的人也越来越多,三四年的功夫,从当初的五六人,就增加到了140多个人。  这么多人到上饶,骆美兰家显然是容不下了。骆华森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打扰骆美兰,大家一商量,就在上饶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,听说旅馆是三名妇女开的,所以就叫三八旅馆,其中经理姓杨,是东阳人,算得上是半个老乡。  这一次到上饶重走鸡毛换糖之路时,记者也特意去寻找这家旅馆,发现这个小旅馆早已没了踪影,三八旅馆被拆除了,原来地址上建起了新房子。  骆华森回忆说:“三八旅馆共三层,三四十个房间。三八旅馆住的人,大多来自广东、福建。他们住在二楼,我们住三楼。”平时,住在旅馆里的人都是跑长途或者是外地公司在上饶的业务员。而骆华森他们只是春节前后在这里住。  骆华森他们来到三八旅馆以后,感觉这个旅馆不贵,而且离火车站近。为了拉拢旅馆负责人,骆华森每次住在这家旅馆,都会给她们一些布票,并跟她们说好,明年这个时候,还要来住。旅馆负责人拿到这些布票后,也非常高兴,在每年的春节前后,都给骆华森等留下房间。  骆华森说:“我们有布票给她们,她们对我们还好,所以我们鸡毛换糖的人都一起接收了进去,当时,一个房间就可睡上十多人,大家挤在一起,同睡地铺。”  这样,三八旅馆就成了江村“敲糖帮”活动的一个重要地点。后来人多了,旅馆住不下,一些人搬到其他地方住了,但骆华森等四十来人还是住在这里。  虽然住在了旅馆,但骆美兰一家依然照顾着这些来自老家的乡里乡亲:看到他们回来了,就叫他们过去吃个饭什么的;看到鸡毛收的多了,旅馆堆不下,也让他们把鸡毛放在她家里。骆美兰说:“那个时候鸡毛容易收到,但摆放鸡毛却成了问题。后边弄堂都是他们的鸡毛,房子中间也都是他们的鸡毛,如果不摊出来就会烂掉。”  但是,住旅馆也碰到了麻烦。鸡毛收回来堆放在旅馆有一股臭味,旅馆内的其他宾客闻到非常不舒服,就有意见了。有一天,有宾客向旅馆的经理投诉,要求把这些挑货郎担的人赶走。旅馆的杨经理虽然不愿意赶骆华森他们走,但是旅客也不能得罪。有了投诉,次年骆华森他们还能继续住在这里吗?但是,搬离了三八旅馆,他们又能住到哪里去呢?分散开来,这支一百多人组成的“敲糖帮”就会变成游兵散勇。  这个时候,江村的“敲糖帮”又遇上了好心人。骆美兰的哥哥骆骥,当年先后在南京军区政治部、国家公安部等单位任职,后来被选派到上饶地区开展“四清”工作,任“四清”工作队队长。骆光勇知道这个情况后,就联系到了骆骥。而骆骥知道江村“敲糖帮”遇到了这个难题后,特地赶到了三八旅馆。  骆有桢回忆说:“他开了两辆轿车,停在三八旅馆门口。他跟旅馆的杨经理说,这些是我家乡人,都是我的叔叔伯伯、哥哥弟弟,你们要照顾一下。旅馆的旅客看到大干部来了,还是这些敲糖人的亲戚,就另眼相待了。”  事后,骆骥还请骆有桢他们坐上他的轿车去毛家岭玩,晚上又请他们看电影,这些敲糖人自然十分高兴。经过骆骥的帮忙,义乌鸡毛换糖在上饶小有名气了。骆正菊说,以前他们去鸡毛换糖,经常被人赶,经过骆骥的帮助支持,此后就很少有人来赶他们了,地位提高了,甚至不要证明,也能够换鸡毛。  鸡毛换糖的行业也逐渐得到了别人的尊重。江村的“敲糖帮”成为上饶地区一支颇有影响的特殊队伍。